初春时节本应生机勃勃,然而,一场意外却使得我家的这个春天有些沉闷。
那日,爱人在卫生间洗澡时不小心滑倒,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。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小区大门口,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,将她送到离家最近的阳煤集团总医院。一路上,爱人疼得直冒冷汗,紧咬嘴唇,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。我紧紧握着她的手,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她传递力量,可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,内心的慌乱无以言表。
到了医院急诊科,医生们迅速展开救治——拍片、做CT、抽血化验……最终提出必须马上做髋关节置换术。眼看着爱人被推进手术室,我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走廊长椅上,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。手术室的指示灯亮着,我的心也跟着悬在半空中。我不断在心里祈祷,希望手术顺利,希望她能平安无事。
手术室外的等待,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个小时。我看着窗外,天空灰蒙蒙的,仿佛也在为我们的遭遇而感到难过。我不停地来回踱步,试图用这种机械的动作来缓解内心的焦虑。终于,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,医生走了出来,我迎上去,急切地问道:“医生,她怎么样了?”医生摘下口罩,微微一笑:“手术很成功,放心吧。”那一刻,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手术后的护理是漫长而艰难的。爱人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。看着她虚弱的样子,我心疼得无以复加。从那天起,我的生活彻底乱了套。
每天清晨,天还没亮,我就得起床,开始一天的忙碌。爱人生活完全不能自理,大小便都需要我来帮忙处理。我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身体,生怕弄疼了她。每次看到她痛苦的表情,我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。我只能轻声安慰她:“忍一忍,很快就会好的。”然后,又是喂饭、喂水,每一口都得小心翼翼。有时候,她因为疼痛没有胃口,我就去医院的营养食堂,变着花样给她买些容易消化的食物。
吃完饭,我还要给她按摩、捶腿,帮她活动筋骨。长时间的卧床,会让肌肉变得僵硬,血液循环也会受到影响。我按照医生的指导,轻轻地按摩她的腿部,虽然动作很轻,但也能感受到她的疼痛。每次按摩完,她因疼痛而有点扭曲的脸上都会露出笑容。爱人不善言辞,但我可以觉察到她内心对我的感激,那一刻,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。
晚上,我守在病床边,彻夜难眠。病房里的灯光昏暗,只有呼吸机的轻微声响在耳边回荡。我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,每隔一会儿就会醒来,看看她的呼吸是否平稳,是否需要翻身。那些日子,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脸上也写满了疲惫。
照顾爱人的日子里,我仿佛一下子老了10岁。头发乱蓬蓬的,嘴角也起了口疮。因为长时间劳累,自认为身体一直很好的我感冒了,流鼻涕、咳嗽,嗓子疼得厉害。可我不能倒下,我得撑着,因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爱人住院的消息,起初我不敢告知孩子们。她们远在他乡打拼,怕她们知道了着急,影响工作。当然最终孩子们还是知道了,经过商量,大女儿请了10天年假回来照顾她们的妈妈。顿时,我从心里、身体上都感觉轻松了许多。
夫妻之间需要相互扶持,我给她讲笑话,逗她开心;她给我讲过去的事,让我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……病房里,虽然没有鲜花和欢笑,但有我们彼此的陪伴,也有爱在流淌。
有一天晚上,我实在困得不行,趴在床边睡着了。朦胧中,我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肩膀。睁开眼睛,看到爱人正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感激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爱人的病情也在慢慢好转。我给爱人买了拐杖、轮椅、助步器,虽然恢复的过程很漫长,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让我们欢喜不已。爱人的疼痛逐渐减轻,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。有一天,她说,人只有在难中,才能检验出夫妻之间的真情!要是哪天你也病倒了,我一定像你服侍我一样服侍你,还要对你更好。我佯怒着回答:“你就不盼我好?只要你健健康康的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终于,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护理,爱人可以出院了。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,但至少我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家中。家里的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,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,暖暖的。我帮她安置好一切,然后坐在她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手。那一刻,我们都没有说话,但彼此的心却紧紧相连。
这段经历,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爱。爱不是甜言蜜语,不是花前月下,而是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,不离不弃;是在生活的风雨中,紧紧握住对方的手,一起前行。(刘金龙)